“论资历，我为凌霄峰峰主，剑修首席，与各峰主平级，论修为，我已入元婴大圆满，化神指日可待。”景容有条不紊地说着，又看了眼赤清真人，道：“赤清真人，你我既平起而坐，既不言我为宗主亲传之名正言顺，亦不言我修为境界足够担当此位，只言我收徒之事，而收徒为一己所选，又与我所能担当之位有何干系？”
“我觉得少宗主说得有道理。”清玄道人鼓了鼓掌，见拂离道人和赤清真人一个笑眯眯看她一个冷冷凝视，又默默收了手。
“清玄说的都对！”秦方道人扬声。
赤清真人差点给气出口血来，只冷冷道：“我辩不过你们，但我清越峰不服此事。”
台下清越峰弟子：其实我们挺服的……
拂离道人仍是笑眯眯的模样，缓缓接着：“我万归峰也觉着不可，凌霄峰主收这徒弟，传出去，着实伤我宗门颜面。”
万归峰弟子：其实我们也挺……嗯……不是，这种大事跟我们一群打杂的有什么关系？
“够了。”天泉道人呵止，“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若归真，景容便是名正言顺的玄天宗宗主。”
他言既于此，众人就是不服也得服了。只见台上天泉道人挥袖散会，莫凌云默默跟着人流走，没想到他还能在这种大场面被人翻来覆去的提，虽然，好像全是在被骂，但想想，还挺有排面的。
待人散尽，还是景容陪天泉道人走那熟悉的山道，天泉道人宣布散会后就要再度闭关去，也只要景容一人送，师徒两人慢慢说着话。
“我此番闭关，若不能一举化神，那就只有身死道消这一条路了。”说出这话的天泉道人神色仍是祥和。
景容抿了抿唇，道：“师尊必可一举化神。”
“不说这个了。”天泉道人笑笑，明显感受到了他说身死道消时景容的不悦，那就不提这事，“我将这宗主令予你，你可要收好了。”
“师尊……”景容没接，天泉道人这幅交代后事的状态总让他有些不安。
“收好它。你需记得，此后你便是玄天宗之主，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天泉道人仍旧笑着，正月天寒，山上花草树木还没绽出新芽来，他站在这高山之上深深看了宗内浩大建筑良久，方道：“就送到这儿吧，为师也该走了。”
景容站在原地没动，天泉道人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这徒弟，哪都好，就是太固执了些，偏也叫他放心不下。
天泉道人抬手拍了拍景容的肩，道：“为师此番一切皆宜，就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心善而心正是好事，可有时候，晗修你太心软也固执了些，切记日后，当断则断，应尽则为。”
“徒儿知晓。”景容情绪不怎么好。
“还有，若真有一日走投无路了，就到锁妖塔找你师叔祖去。”这是天泉道人留给景容的最后一句话，他只能在这正月微风里，目送天泉道人离去的身影。
景容难言这陌生的离别感，哪怕他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寻常的闭关。
他回到凌霄殿时，莫凌云正窝在火边当一朵蘑菇，见景容回来了才抬头，唤了声师尊又继续当蘑菇。
“凌云？”景容唤。
“我在呢。”莫凌云答。
“凌云？”
“在呢。”
……
突然被摸了一把头的莫凌云见鬼似的看着景容，他师父是被夺舍了吗？？？
“我有些辨不清真假。”十分没坐相的景容倾身抬眼看他，那刚刚摸了莫凌云头一把的手顿在半空中，景容歪了歪脑袋，道：“好像从九霄天回来就这样了。”
“我是真的。”莫凌云握住了景容冰冷的手，满是认真地应着，视线相触时，莫凌云方觉景容发冠未褪，此刻倒是随着他的动作散了几缕发，算不得十分温柔地贴着那如玉面颊。
莫凌云不自觉伸了手，想替他拂去腮边发，哪知景容蓦然笑出声来，也坐正了身子，一如往常地正经道：“说得有理。”
就像刚刚的事是莫凌云的一场幻觉。
莫凌云撇了撇嘴，又把手揣进怀里，问着：“师尊，我是不是特没用啊。”
“有用。”景容答。
“什么用？”莫凌云复问。
“特能吃。”景容答得一本正经。
莫凌云一噎，皱了皱眉又不知道该说个啥，隔了一会儿才应道：“师尊你损我？”
“有吗？”景容调子里带了些疑惑，显然，他只觉得自己是实话实说。
而莫凌云自己也觉得，景容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这册封大典来的快去如风，至少在莫凌云眼里，他的日常生活是没什么变化的，听说赤清真人当天就回了万道盟，也不知是不是气的。
至于红豆羹，莫凌云不是没想过上春澜殿捞点去，奈何某次路过，正见宁清灯下琢刻，偏纤细白皙的手拈着艳红如血的相思子分外夺目，那专注神情，怕是全身心投入地琢着豆子。
这般珍视的模样，莫凌云觉着，他怕是偷一颗宁清都能数出来的，若是说他偷偷跑去九霄天，景容拿藤条抽他，那他偷宁清的豆子，可能就要被宁清提剑追着满山跑了。
想来，他也只有重新种豆子这一条路了。
莫凌云慢悠悠地走着，没走多远就碰上了才画完符刚被清玄道人放出来的云景，俩人三言两语就哥俩好地约好了一块儿下山买红豆种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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