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地铁出站的时候，尹梓扬默默跟在尹皓后面，把手里沾了血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尹皓停下来，眼睛下垂，盯着他脏脏的运动鞋问：“好点了吗？”
他点头。
于是尹皓又往前走了。
他抖抖书包跟上去，呼吸的时候闻到了鼻腔里凝滞的血腥味，又皱起了眉头。他在夜色的掩饰下盯着尹皓的肩，突然想起了那根草莓味的饼干。
哥哥明明知道这是个什么游戏却还是答应了顾舫的提议，是要秀恩爱的意思吗？话说回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采锦姐姐她们知道这件事吗？
他越想越激动，差点就要开口问了，尹皓却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他：“你今晚没吃什么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这才发现他们这么快就已经走到了家附近的小吃摊。他低头沉默了会，才犹豫地看向尹皓说：“我想吃双皮奶……”
甜品店在对面，得绕个远路走到另一条街上去才行。
“那去吃吧。”尹皓说。
他欣喜地笑了，走快两步跟了上去，朝尹皓叫了一声：“哥哥。”
“干什么？”尹皓放缓了步子。
尹梓扬只是想叫他一声，没想好要说什么，于是随便问了句：“你今天开心吗？”
尹皓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开心的。”
也对，本来哥哥就不想去这个聚会，还硬是被留下来玩了这么久，确实没什么好开心的。而且顾舫那家伙还……
他低下头，突然小声吐槽了句：“没想到顾舫对女生这么热情的。”
尹皓转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尹梓扬这才反应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赶紧摇了摇头，闭紧了嘴巴。
尹皓也没逼问他，过了一会儿后突然说：“你记不记得坐在辛采锦旁边那个女孩子。短头发，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那个。”
尹梓扬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是我们社的后勤，叫简小秦。”尹皓顿了顿，接着说道，“是顾舫喜欢的人。”
尹梓扬惊讶地看着他。
尹皓狡黠地笑了下，边揉边把他的头压得低低的，“别跟他说我告诉你了啊。”
“啊，可是……”尹梓扬心虚地小声道，“我还以为他是gay呢。”
尹皓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看见他亲你了啊。尹梓扬把这句话硬是咽回了肚子里，心里头却突然畅快了。
“真的吗？”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调抬高了，嘴角不自觉在上扬。
尹皓看着他说：“真的。”
“哦。”他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瞥了哥哥一眼，看见他的侧脸一半浸在阴影里，一半在路灯下发光。
——那你呢？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尹梓扬吓了一跳，马上捂住嘴转过头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真的有了？”尹皓又问。
“啊？”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句话不是他说的，赶紧辩解道，“没、没有。”
甜品店在眼前了。四方亮堂的光独在黑夜中热闹，两条拉长的影子心照不宣地慢了下来。
“之前那个……什么甜呢？”
“郑颖甜。”
“嗯。”
“不喜欢了。”顿了顿，低头又加上一句，“我好像不是真的喜欢她……”
尹梓扬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好奇怪，可他明明一口酒都没喝啊。
尹皓不说话了，突然抓过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店里。四周一下就明亮了起来。
“吃什么？”哥哥问。
“呃……绿豆沙吧。”他僵着手臂，手腕一动不动，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直到尹皓松开他付钱的时候，他才抬起手挠了挠头。
侯奇生生跟尹梓扬一起连续吃了三天草莓味的百奇饼干。
第四天的时候，他忍不住吐槽道：“尹老板，换个口味吧！”
尹梓扬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饼干：“让你吃了吗？”
“啧！草莓味好吃！特别好吃……来来来。”侯奇怂了，又凑过来偷偷捻了两根。
尹梓扬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地盯着潘时茂，结果侯奇那家伙时不时就探个身子过来拿，晃得他眼睛都花了。忍无可忍，他直接把百奇盒子又扔回了他的桌上，说：“都给你了。别动了啊。”
“哎，遵命！”侯奇乐了，抓着剩下大半袋的百奇就找伍晓萱炫耀去了。
潘时茂这时候悠悠放下笔，转头问：“怎么了？”
尹梓扬觉得自己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潘尔摩斯。
“嗯……问你个事儿。”
“说。”
“就是那个……”尹梓扬挠了挠头又喝了口水，最后侧着脑袋趴在桌子上，装着云淡风轻地说：“你说一个人吧，有没有可能……喜欢自己的哥哥？”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亲哥。”
潘时茂淡定地反问道：“你在说你吗？”
尹梓扬倏地挺直了身子大叫道：“什么什么我、我……”他使劲吸了一口气，沉下嗓子说，“你不要乱讲啊，我就是假设一下，科学分析，OK？”
潘时茂点头：“科学分析。”
尹梓扬又一次强调：“科学分析。”
“好的。”
“那结论是？”
潘时茂耸了耸肩，说：“不知道啊。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唔。”尹梓扬一时语塞，低声道，“就、那种喜欢啊。”
潘时茂面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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