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尹梓扬被闹钟叫醒，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踩着赤脚就出去了。他径直走到尹皓房间，摸着门把手进去，悄悄到床头探了下哥哥的体温。
好烫。
他瞬间清醒了一半，以为自己摸错了，赶紧换了只手又去探。按理说哥哥吃了药应该会退烧才对啊，怎么还是这么烫？是药有问题还是他手有问题？他忍不住把手心手背都往哥哥额头上试了个遍，然后才想起去看床头的药盒，这才发现哥哥居然没有吃药！
“扬扬？”
尹皓被他折腾醒了，被睡意覆盖的酸痛立刻像泄了洪似的重新填满了身体的每一处。他眯着眼睛好不容易看清面前的人，却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坐起来。
尹梓扬一愣。下意识想埋头藏起来却不知道能躲到哪去，只好尴尬地嗯了一声，装着若无其事地说：“我有东西忘在你这了，我来拿一下。”
尹皓低低嗯了声没说话，他又忍不住问：“你怎么没吃药？”
“啊，我忘了。”尹皓这才想起来。
尹梓扬不敢相信地瞪着哥哥，好半会儿才忍住没教训他，抓了他的水杯给他兑了杯温水回来。
“吃。”他凶巴巴地把水和药递过去。
尹皓慢吞吞坐起来吃了药，又沉沉靠在床边垂头看他。
“现在几点了？”他轻声问。
尹梓扬突然心虚，悄悄伸手把显示着凌晨一点的电子钟推开了些，然后说：“十点半了，我要回去睡了。”他说罢便扶着床边站起来，尹皓却突然把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等会吧。”
哥哥的手很烫，因为发烧又柔软得不剩多少力气，但仍旧大而厚实。他咬咬牙准备离开，尹皓又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身边扯。
尹皓这会已经不剩多少劲儿了，但他只稍一拉，尹梓扬便像柏林墙倒塌似的借着这惯性倒了过来，尹皓随即伸手搂住了他。
哥哥的身子烫得像要融化了一样。尹梓扬感觉自己浑身也难受了起来，一时间不忍心推开他，但又不愿意抱住他。
“扬扬。”尹皓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又轻轻叫了一声，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或许是生理上的难受让心里的伪装都变得不堪一击，尹梓扬只稍稍动了动想换个姿势，尹皓便哽着嗓子又朝他低声说：“等会。”
他的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苦涩。
“我要回去了，哥。”他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推开了尹皓，尹皓却仍旧抓着他的手腕。
“干嘛。”尹梓扬心疼又难过。哥哥这个大骗子。明明总是一副不需要他的样子，这种时候倒对他说这样的话，“干嘛不让我走，你不是不要我吗？”
尹皓没有说话。
他咬咬牙，说：“行，那我也不碍你的眼了，我这就走。”
“说什么呢。”他这话说得重了，尹皓有些耐不住气，“过来。”
“不要。”他硬邦邦地说。
尹皓叹了口气，转而朝他柔声道：“就抱一下。”
哥哥的声音很小，很轻，僵硬得就像第一次向别人表露衷情，语气里没夹半点气势。
尹梓扬不争气地酸了鼻子：“不给你抱。”
哥哥这会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尹梓扬心想。人只要一生病，平日里的盔甲防备就再也撑不住了，哗啦啦碎了一地，露出里头最柔软的一面，看着叫人心疼，又恨他平日里为什么要藏得这么严实。
为什么要对他藏得这么严实。
他倔强地和尹皓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喃喃道：“你都不喜欢我，我不给你抱。”
“谁说的？”尹皓恼了。他本来脑子就烧得一团浆糊，尹梓扬还非得往里头搅上两圈，一点都不让他顺气。
“那你跟我做啊。”月光下，尹梓扬腆着脸盯着哥哥失焦的目光说，“你跟我做。”
尹皓恨恨捏住他的脸作势要咬他，又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生病，于是转而咬着他的耳根道：“你就这么想被我干？”
“唔。”尹梓扬被哥哥滚烫的呼吸扑得浑身一颤，没想到他会说这么粗的话，脑子一下当了机，下意识嗯了一声。
尹皓嗤笑一声，松了手疲惫地靠在床头说：“过来抱抱。”
尹梓扬不动，只问：“那你是答应我了吗？”
尹皓没有回答。
他顿时有种被愚弄的羞怒，愤然起身就走，不管身后的动静也不听尹皓叫他。可他的手刚一碰上门把，一阵滚烫的气息就从后面扑过来将他沉沉环抱住了。
“你是我弟弟，你要我怎么办？”尹皓沙哑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全无防备的语气听起来迷惘又悲伤。他的心蓦然一缩。
他忍不住转身捧住了哥哥滚烫的脸，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弟答应了，他说可以。”
尹皓一怔，犹豫着俯身抵住了他的额头。像坠入水中的锚终于落了地，连日来一直虚晃在空中的身心此刻也一并被稳住了，他扭头吻住弟弟冰凉的掌心。
许久之后，他说：“等你成年，好不好？”
尹梓扬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后退一步看着哥哥的表情问：“等我成年你就跟我做吗？”
尹皓把他拽过来又抱住了他，在他耳边闷闷嗯了一声。
他笑了，赶紧把摇摇欲坠的哥哥推回了床上，然后主动钻进被窝搂住了他的腰。
尹皓叹了口气，感觉浑身的疲乏正渐渐消退，身子骨都轻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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