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脱口而出。
“那……”
“明天吧？”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他不安地压低声音问，“明天可以吗？”
“好。”尹皓点头，顿了顿后问：“你电话号码多少，我记一下吧。”
他一愣，神色复杂地抬起了头：“还是原来那个……”他嘴唇翕动着，表情突然有些苦涩，“我没换过号码，哥哥。”
尹梓扬又往垃圾桶里掐灭了一支烟，努力让自己别再想昨晚的事儿了。他这会儿正郁闷地站在商场大门边，第一百零一次低头看了眼手表。
他跟蓝莹琳约好了十点见面，她居然迟到了快四十分钟。
“你好慢啊。”
他对着面前匆匆跑来的蓝莹琳抱怨，顺手接过了她的太阳伞，任她扶着自己的肩膀抖了抖鞋跟。
“塞车啊大哥。”蓝莹琳面不改色地敷衍了一句，摆摆手叫他帮忙把伞收起来。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她突然接到尹梓扬的电话，说要约她今天出来逛街，还非得在早上。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悲伤过度精神失常……想了想没敢问，只能赶紧先答应了。
两人一进商场，尹梓扬立刻拉着她进了自己平时常去的那间店开始挑衣服——说是常去，其实他已经大半年没有来过了，感觉衣服的样式变了不少，他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
蓝莹琳压根没兴趣帮他选，只趴在衣架上观察他，试探着问：“你们昨天……后来怎么样了？”
她看见尹梓扬抿起了嘴，故意把头低下去假装在看衣服的细节：“没怎么样。”
她立刻弯下腰，拨开衣服追着他问：“他送你回家了？”
“嗯。”
“没请你吃饭？”她的语气有些惊讶，听起来像是在责备。尹梓扬眉头一皱，立刻解释道：“他说要请的，就是昨天……不太合适。”
“也是。”蓝莹琳想起他昨天那副模样，后知后觉感到了心悸，“你现在还好吧？”
他低低嗯了一声。
“所以你等会要去见他吗？”
“晚上。他说会来接我。”他说完这话抿了抿嘴，蓝莹琳看见他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下，不由哑言：“你真的……”真的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
她对上尹梓扬清澈的目光，又想起昨天尹皓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禁有些难受。
那个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她忍着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对了。”蓝莹琳故意挑着这时候说，“你之前不是叫我拒了那个日本的投资商吗。他前两天又联系我了，说条件可以面谈，你不如和他见一面吧。”
“哪件？”尹梓扬装着没听见似地抬起头冲她举起了两件衬衫。
她抿着嘴翻了个白眼，忍住了想要接着说下去的冲动，勉强扬了扬下巴道：“那件吧，你适合白色。”
他认真点了下头，拿了它进去试。蓝莹琳心情复杂地盯着他的背影，从衣服堆里退出来一屁股坐进小沙发里等他。
过了会儿尹梓扬出来了。他换上了那件灰白色的亚麻衬衫，是偏大的款式。他稍稍卷起了袖子，露出底下纤细的手腕。
“这件好吗？会不会有点皱了？”
这件衬衫质料轻，颜色淡，衬得他更有气色，也更温柔了。蓝莹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使劲点头道：“好看！”
“真的吗？”尹梓扬见她眉头微蹙，不安地扯了扯衣摆。
蓝莹琳拖着声音嗯了一声，走过去对着他左看右看，最后抱着手臂问：“你要不要去剪个头发？”
“我头发很长吗？”他扒拉了下脑袋，走到镜子前照了照。
“都遮住眼睛啦，有点没精神啊。”她说。
“还好啦。”他把头发拨到一边，露出底下那双好看的杏眼，“就这样吧。”这些年他一直留着这样的发型，因为他记得哥哥不喜欢他把头发剪得太短。
他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尹梓扬想，这样在他提复合的时候，哥哥就不会拒绝他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进脑海，他突然紧张得有些反胃。蓝莹琳见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言不发，忍不住问：“又怎么了？”
尹梓扬求助似地望向她，踌躇了好久才小声问：“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有恋人了，或者结婚了，或者、或者……”
“想什么呢。他结婚了你爸妈会不知道？他们知道了肯定第一个就告诉你叫你死了这条心。”
“可他不一定会跟爸妈有联系啊……”
“那你当面问他啊。”蓝莹琳这会儿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扶着他的肩问，“如果他说不喜欢你，你怎么办？”
“不可能。”尹梓扬立刻打开了她的手，对着镜子兀自喃喃，“别瞎说。”
傍晚七点，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停在了那栋破旧小公寓的楼下。
「扬扬，我到了。」
收到短信的时候尹梓扬正抱着小柴犬在玻璃橱柜前看那张运动会的照片。他盯着那个面对镜头笑得天真的孩子，努力想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他以为这样他就可以欺骗时间，找回七年前的自己。
看过短信后他匆匆忙忙在镜子前收拾了一下头发，又特地解开了领口的两颗纽扣，露出里头白皙的锁骨。他看着镜子沉吟半晌，还是把卷起的衣袖放了下来——蓝莹琳说这样会看起来乖一点。在临走之前他把口袋里的烟掏出来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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