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与天鹅，全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米沙喃喃重复他的话，一字一句揣摩里面的含义。她自然知道汉尼拔对人性的善恶本性有一定的研究，她曾和亚诺什说过她缺乏感情——就是人的共情，也是因为她实在太小了，那个时候思考的东西只有一个，活下去。
不管是前面运气好被德古拉捡来，还是后面被亚诺什护着周全，甚至期间在法琳娜那里学习魔法，她其实都没有经理过很多苦难。只有在后面阿瓦隆，她灵魂不稳定，吃了很多身体上的苦，身体无法凝固，食物也没法吃到嘴里，自然是力气也没有的。但她没有被人□□过、刁难过，也没有被卷如过生命阴谋诡计里。她会杀人，杀该杀之人，但她也会救人，救她觉得该救之人。
因为她没有被人真正伤害过，所以对于人类，她是冷漠，但也非冷血。
可汉尼拔不一样，在资料看出来，哥哥离开她以后和她一样，吃不饱穿不暖，迫受于世道艰难，但后来被紫夫人找到带回城堡后，就不再有任何身体上的折磨。只是这样的心思，却一定遭过什么才会形成的。
什么危险？
小心思一点点飘远了。
汉尼拔看着她有些发呆了，笑意渐浓，虽然不知道米沙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他情愿相信恶魔，也不愿意相信上帝。
“米沙能明白吗？”
她回过神点点头，自然是明白了。“这么说来，我忽然想吃天鹅了！您知道哪里有天鹅吃吗？”
汉尼拔笑了起来，对于米沙忽然转移话题，也不会觉得无礼。“既然你想吃，我到时可以给你准备一份，你吃过英国的天鹅肉饼吗？”
汉尼拔作为一个对饮食追求到极致的饕餮自然对米沙说的食物种类一如既往，有自己的看法。
“在《尤利西斯》这边书里，有明确的描述了在英国，如何使用如诺福克地方风味，清空整只天鹅内腔，用黄油和盐就着调料加入辣椒粉、丁香、圆葱、罗勒，马郁兰，百里香，欧芹，和月桂叶等，然后外层涂上蜂蜜，于火中烤到金黄焦脆就能食用了。”
米沙说的口中都分泌出多余的口水，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看那样的做法了。“可是，我记得在英国，杀天鹅是犯法的。”
“并不需要你担心这些，在意大利，还是有一些饲养场有专门养天鹅作为商品出售。只不过，在英国，并没有把转种肉类发扬光大，反而变成了只有女王皇室所拥有的产物。相比较起来，在中国，天鹅的食用方式更加精致，创意。
元代有《饮膳正要》为不同种类的天鹅分了等级，大金头鹅，是味美于雁，是天鹅肉中的上品；次一等的是小金头鹅，即小天鹅；再次的是黑颈天鹅鹅——花鹅；最下等的是一种不能鸣鹅，即有哑天鹅之称的疣鼻天鹅，书中称此种天鹅的肉微腥。撰写此书的作者必然是都食用过这四种天鹅肉，才能写的那么仔细。他称天鹅肉味甘而平，属于热性食物。烧和熏在当下仍然是最常见的普通肉鹅的料理方法。但严格地讲烧与熏都要经过腌制，从中也能推测出几分古时中国的味道来。倒是以最简单的、也是最古朴的炙法料理较为少见。《周书》载黄帝始燔肉为炙，烧烤自人类习得取火之法开始便成了主要的烹饪方法，技术稍微进步一些后，又对燔与炙做出细分，前者指直接将肉投入火中烧熟，后者需将肉与火保持一定距离。”
说了那么一大段，汉尼拔停下来，看她全神贯注，心里高兴不已。
“而中欧天鹅品种不一，我们在配料上更加贫瘠，所以腌制的时候，难免无法做到中国人说的入味吊鲜，但天鹅的美味却也能品尝一二。”
“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晚上我可以再去隔壁的中华小吃街，吃上几串羊肉窜？！”米沙兴致一来，那是挡也挡不住，不过后来一想自己是不是太多夸张了，不免抿着嘴眨眨眼。
汉尼拔也发觉了她性格的不完整性，不碍事，可以优化。米沙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她的小公主。
“吃了太多可不好，晚上的海鲜胆固醇极高，若是再吃羊肉窜就睡不着了。”他说完，看到亚诺什先一步下了楼。“香，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亚诺什笑着回答，他走到米沙跟前，轻轻吻了下她的发旋，说：“快上去吧，夫人正在给你准沐浴泡泡，正在发愁你喜欢什么香味的。”
“有泡泡浴吗？”米沙笑着一边回拥他一下，一边飞快地看了汉尼拔一眼，“我上去瞧瞧！”
两人看着她像只蝴蝶一样飘上楼后，才收回眼神。亚诺什忽然说：“什么时候？”
汉尼拔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心底却有一丝紧张。即便他听着米沙说不在意，但是如果被米沙看到自己杀人，满手鲜血，就和当时她看着汉尼拔，被人一刀刀切骨剃肉做成汤水喂下去，会不会恨他？
不……
如果亚诺什说的都是真实的，那么米沙在感情上毫无波澜的空虚感或许是杀死她的关键，而不会是社会道德的捆绑，她的世界并不是现实世界的黑白菜色，而是更宽广的无人认知的地域。她的过去造就她的不完整性，但也造成她坚固不可被轻易摧毁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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