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款很好卖的呀，特别适合您。”
在摆满眼镜框的明亮柜台前，尹梓扬盯着镜子好一会儿，最后转头朝蓝莹琳问：“好看吗？”
蓝莹琳靠在柜台边吸了口珍奶，眨着卷翘的睫毛说：“还是那副好看，这个看起来很酷耶，不适合你。”
“是吗？”他哼了一声，执意把这幅细框黑边眼镜留下了。
“就要这个吗？”柜姐笑吟吟地问。
“嗯。”尹梓扬点头，又瞄了瞄眼镜腿上系着的价格条，数了数后面的三个零，屏住呼吸掏出了信用卡，“刷卡吧。”
“好的。那我帮您订做一下镜片，两小时后过来拿可以吗？”
“好。”他点头。
出来的时候蓝莹琳好奇地围着他转了两圈，他不自在地搓了搓鼻子问：“干嘛？”
蓝莹琳挑眉：“怎么回事？突然就要换眼镜……之前我叫你换那老古董的时候你怎么不换啊？”
“你管我。”尹梓扬小声说着，不动声色进了一间家居店，慢悠悠晃到了男士家居服那块儿。蓝莹琳在身后观察似地跟着他，嘴里叼着沾了口红的吸管，在看见他拿起一件深蓝色丝质睡衣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淡蓝色那件好。”
“是吗？看起来太温柔了吧。”他很认真地拿起来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下。
“那不就适合你嘛。”
“切。我不要温柔的。”他悻悻抱住了那件深蓝色睡衣，扭头才看见她满脸的坏笑，不禁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蓝莹琳一边摆弄着货架上的衣服一边拉长了嗓子问：“说吧。是有了新欢还是旧爱啊？”
她本来以为尹梓扬会害羞，结果却见他表情一下黯淡了。
自那天之后他跟尹皓就陷入了一个微妙的状态。他默许了尹皓像块狗皮膏一样黏在自己家里，却一句话也不愿意对他说。他一想到尹皓骗了他又擅自改了名的事情就难受得不愿面对，感觉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像是那场谎言的延续。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贝壳，把柔软的身子缩在无尽的黑暗里，只偶尔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偷偷探出条缝隙。可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缩回壳里。
蓝莹琳见他突然沉默，一下就猜了个**不离十，可她见尹梓扬没有要倾诉的意思，便识趣地不问，笑嘻嘻追上去冲他转移话题道：“哎，你知不知道那个日本人是个大帅哥啊？你过两天跟他吃饭，要不要顺便买件新衣服？”
“嗯？什么意思，”尹梓扬惊讶地转头，完全忽略了前半句话，“就我们俩去吃吗？”
“对呀……”蓝莹琳心虚地缩了声。她知道尹梓扬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但这是金主爸爸提的要求，她实在没好意思拒绝。
为了广大人民的幸福，她相信尹老板也是不会拒绝的。
“不要啦，我日语很差的。”尹梓扬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没事，他会说中文。”蓝莹琳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行，我业务不熟，搞砸了怎么办。”
“不会的，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蓝莹琳一本正经地看他。
这会儿尹梓扬刚好结完账，听见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有这么坑老板的员工。”
蓝莹琳殷勤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为了有饭开，老板你要加油啊。”
尹梓扬憋着一肚子牢骚发不出，最后恨恨说：“今晚换你给我烤肉。”
“没问题老板！”蓝莹琳嘻嘻笑着跳起来搂上他的脖子，两人在平地上愣是打了个踉跄。
尹梓扬扶着她忍不住笑了：“你啊，赶紧去找个靠谱的男朋友吧，别老只坑我一个人。”
“干嘛突然说这个。”蓝莹琳哼了一声松了手，若无其事地晃悠着袋子。
她在大学的时候有过几段不愉快的恋爱，每次都是拿尹梓扬当挡箭牌才不了了之。有一次她的前任以为尹梓扬是她劈腿的对象，抄了家伙等在宿舍楼下要跟他干架。结果尹梓扬窝在寝室里一整天没出过门，那厮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拎着球棒在太阳底下暴晒一天后还险些中暑晕过去。
“你找个男朋友，那我们俩出去吃饭就都不用烤肉了。”尹梓扬笑着说出这句话，表情干净又纯粹。蓝莹琳突然脸红了，发窘地顶了下他的肩膀。
“说什么呢，你这么本事你先去找啊。”
尹梓扬晚上回去的时候又想起了她这句话。那时候他提着打包给小扬扬的烤肉沿着楼梯往上走，远远就听见楼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我决定回来的……为什么不能回国内发展？现在新政策下来，我们有机会，只要这个项目中标……我觉得可行，我有分寸，您就别操心了……”
他猜尹皓是在和父亲打电话，于是安静地靠在拐角的阴影里，吊着一颗五味杂陈的心等待这场暗藏硝烟的通话结束。后来他默默走了出去，自顾自地开门进了屋。
尹皓在他身后稳住门，提着公文包跟着他进去了。
“扬扬，你吃饭了吗？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尹皓踩着那双不合脚的女士拖鞋进了客厅，把手里提着的生鲜食材放进了冰箱。打开冷藏柜的时候他看见侧架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打啤酒，他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转头一看，尹梓扬已经带上耳机埋在了电脑前。小柴犬在他脚边欢快地吃着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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